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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盲人影院 保持通话三毛钱看我当你的眼

网络整理 2017-05-06 本地信息
(原标题:在盲人影院我当你的眼)

南都人物

给你好看

口述影像讲述人田珈宁一边低头看着讲稿,一边手拿话筒进行同步讲解。

在歌手周云蓬《盲人影院》中这样唱道:“有一个孩子,九岁时失明,常年生活在盲人影院,从早到晚听着那些电影,听不懂的地方靠想象来补充。”

在中国盲人图书馆内,也有一个口述影像馆,精选电影,由专人讲解。田珈宁就是其中一名口述影像讲述人。中戏表演系毕业的她已经工作7年,为盲人讲过100多部电影,服务过的盲人观众有1万多人。

“一部电影看十几遍是常事”

“欢迎大家来到中国盲人图书馆口述影像馆。今天我为大家准备的电影是……”观众席右前方有一张长方形小桌,上面竖立着一盏台灯发出橘黄色灯光,梳着干练马尾辫的田珈宁,一边低头看着讲稿,一边观看电影,手拿话筒进行同步讲解。

馆内像一个简洁的会议厅,能容纳90人,座椅上是一位位盲人观众,手杖倚靠在座椅旁。不过更准确来说,应该是听众。前方的投影幕布,比真正的电影院银幕要小很多,但在热门新片播放时,口述影像馆还需要加座。

两个小时后,电影放映结束。田珈宁马不停蹄开始新的工作。

看片,选片,脚本创作,口述演练,修正脚本,是田珈宁在口述电影前的必经环节。

“一部电影看十几遍是常有的事情。”田珈宁对电影的时间把控精确到秒。牢记影片每一段剧情的变换,演员每一句对白的起落,成为她日常观影任务。

7年前建立口述影像馆至今,专职讲述人只有包含田珈宁在内的3人,他们要承担所有口述电影及无障碍影视作品的录制工作。当时国内没有系统对口述影像的介绍,只能通过参考国外经验,“更多的是自己摸索”。

前几遍是看懂电影,不光是理解剧情,田珈宁会查阅影片相关采访和导演手记,了解创作背景和导演希望传递的价值观。尔后观影才进入撰写脚本阶段,几乎每个场景都需要暂停一次,考虑是否添加旁白。

把控时间节点,不压演员对白和原有电影声音,这是田珈宁认为添加旁白时最应该注意的。通过对影片环境、人物动作表情的细节刻画,填补演员对白之间的空隙,让盲人观众脑海里浮现出画面。

第一次讲述被观众当场纠错

《建国大业》是田珈宁完成的第一部口述电影。影片中出现的历史人物众多,光人们所熟悉的参演演员就有75位,前期需要查阅大量资料进行整理。没有可以参照的蓝本,田珈宁撰写脚本花费了两周时间。何时介绍人物的身份,琢磨演员表情的内涵,领悟导演的表达意图,即便是几分钟的剧情也需要结合整部电影加以理解。

但最终写出的2万多字脚本,第一次讲述时,在观众那儿反应却并不达标。《建国大业》中,1949年4月21日渡江战役打响,而田珈宁错写成了1948年,被观众当场指出。此后,田珈宁对脚本逐字逐句打磨得更精细了。

每个盲人观众喜好的电影风格并不相同。和院线影片一样,喜剧片、爱情片、悬疑片等各种题材都成为了口述电影的热门素材。田珈宁对于口述电影的选择标准,一是符合正确价值观,二是不要用大量外语对白,三是避免太多亲密戏份。

在田珈宁看来,武打动作片是最难讲解的电影。剧情节奏感强,人物动作多,场景变换快,都为设计旁白增加难度。像电影《叶问》中,对各种人物的拳法招式进行讲解,比如咏春拳、少林拳、龙形拳等。为求表述无误,电影《战狼》出现多种类共200多架次的军用飞机和十八般武器装备,田珈宁也都提前了解型号功能并在讲述时重点介绍。

有时在电影放映完毕后,盲人观众们会围到小桌前与她继续探讨剧情,也会表达对下一部电影的期待。像普通观影者一样交流,田珈宁认为,这是对她工作的认可。

“没能成为专业演员不遗憾”

辽宁营口,是一座浪漫的海滨城市,家乡也赋予了田珈宁对艺术独特的感悟与追求。从小就读艺校,怀抱对表演的热爱,这个容貌秀丽、性格开朗的东北女孩顺利考入中央戏剧学院04级表演系。

和所有表演艺术生一样,每天承受声、台、形、表的高压训练,田珈宁也梦想有一天能成为优秀的演员。陈道明和斯琴高娃是田珈宁最喜爱的演员,“他们是演技派,而且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魅力,尤其是在屏幕和舞台上”。

临近毕业,田珈宁在实习期间也曾想过签约演艺公司或考文艺团体,但由于各方面的原因,最终放弃了演艺之路。一次契机之下,她留在了中国盲人图书馆工作至今,伴随中国盲文图书馆的口述影像发展经历了从无到有。

成为口述影像讲述人,是她追求演员梦的一次转身。对电影讲述的过程,于田珈宁而言就是表演的过程。

有人曾评价这份工作,“除了银幕上的色彩,讲述人和她的声音是最有人情味的演员。”凭借表演科班出身的专业背景,她让没有画面的影片散发出温度。对剧情节奏及情绪的掌控,田珈宁试图站在导演的角度,通过声音表现出来。文艺题材的电影,她的声音轻缓悠扬,动作题材的影片,则充满时刻准备战斗的激昂。

不像有声小说或无障碍影视光盘那样干巴巴的讲解,田珈宁独有的声线绘声绘色地吸引着盲人观众竖起耳朵倾听,带着他们的想象力无限延伸。

“声音的表演,其实就是声音演员的表演。”在她看来,口述影像讲述人的工作也是一种表演,“只是我们是用声音去表演,我们的观众是特殊的人群。”

工作7年的时间里,这个职业已经完全融入了田珈宁的生活之中。有时在电影院看电影,她都会情不自禁将当时心里想到的讲述词插入到当中。看到一部好的电影,也会将这部电影列入自己的规划内讲给盲人朋友听。和中戏同学聚会时,有很多人希望参与到口述电影制作中来,让盲人群体能平等参与社会生活,丰富他们的精神世界。

“虽然没能成为一个专业的演员,但我不遗憾,我觉得自己现在的工作挺伟大的。”

希望盲人能进入真的影院

在7年的口述电影经历中,田珈宁印象最深的是一次观影过程中传来的抽泣声。那位后天失明的张女士并不是为剧情落泪,而是时隔10多年,终于能再次看懂电影。原来因为一次错将电视中的小狗指认成小毛驴,张女士遭到家人笑话,决定此后再也不看电视,更别提有着完整剧情的电影。“他们完全不理解真的看不见的感觉”。

盲人群体特有的敏感和脆弱,在观影体验中柔软地包裹起来。他们能够理解剧情获得成就感,更动人的是,感受到讲述者声音无缝传递所给予的亲切。对盲人群体的尊重,在每一部精心准备的口述电影里传达出来,这是一种久违的精神陪伴。

田珈宁也觉得声音的交流是一种享受。有时在上班途中与人交谈,盲人朋友经过身边会主动与她打招呼,他们甚至已经能从只言片语中认出她的声音。

盲人群体希望得到更多关怀,也为中国盲人图书馆开启无障碍电影的普及培训工作带来了新的动力。2016年至今,田珈宁与同事在制作无障碍电影之外,已先后赴四川、青海、温州、安庆、云南、山西等10地的图书馆,开展口述影像志愿者及工作人员培训工作,累计培训500余人次。

“下一步准备与普通电影院合作。”田珈宁希望有一天,盲人朋友们能真正走入电影院,观看到最新的影片,像天底下所有的普通人一样。

“声音的表演,其实就是声音演员的表演。只是我们的观众是特殊的人群。”

“虽然没能成为一个专业的演员,但我不遗憾,我觉得自己现在的工作挺伟大的。”

———田珈宁

感触

“好像大家都闭上眼摸索前行,然后走进了彼此的心里”

手机提前收到影片放映通知,周二早上9点进入口述影像馆,盲人观众们的眼睛并不需要适应黑暗,他们太习惯用耳朵来感受世界。62岁的低视力观众王鹭是口述电影的影迷,也在中国盲人图书馆担任了一年多的志愿者工作。

“投入,带来最好的观影体验。”有一个人在身边娓娓道来,让王鹭感觉就像面对面讲故事,他们用除了视觉以外的感官系统全情投入,仿佛身临其境。

一次在影片《山楂树之恋》播放完后,馆内一片静默,屏幕上伴随片尾音乐滚动着字幕。面对“电影已经结束,谢谢大家欣赏”的提醒,良久之后,观众席中飘来一声叹息,“我还没从电影中缓过来。”

一部部口述电影搭建起文化共享的平台,也成为一种情感链接。盲人观众们在这里没有拘束,相反油然而生的归属感让他们彼此成为了朋友。王鹭感慨道,“好像大家都是闭上眼睛摸索前行,然后走进了彼此的心里。”

出品:南都采编指挥中心

统筹:南都人物新闻工作室

主持:胡群芳

采写:南都记者嵇石

实习生张雅婷

(受访者供图)

(原标题:在盲人影院我当你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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